前些天在网上刷到一个徐州网友讲的一件怪事:他们村里有一处寸草不生的荒滩历来无人敢碰,据说是经常闹鬼。近期,有一个二愣子不信邪,非要承包下来挖成鱼塘养鱼。

挖掘机

谁知道,二愣子雇来的几台挖掘机刚开始动工就遇到了惊悚的一幕——其中的一台挖掘机三两铲斗下去,竟然挖到了森森白骨!众人又惊又怕,围拢过去查看,只见露出来不到一个平方的坑里居然乱七八糟地埋了几尺深的人骨骸!

众人吓得一哄而散,二愣子也不敢怠慢,赶忙报警!

消息传到村里,老一辈的人听了都纷纷摇头,那样邪乎的地方,干嘛去惹它?原来那处荒滩,村民们把它叫做雷公滩——每逢电闪雷鸣的风雨夜里,人们经常能听到那里传出来一些恐怖的怪声!

电闪雷鸣

那些怪声据说有哭泣的,也有呻吟的,既有人喊马叫的喧闹声,又有枪炮交集的轰鸣声……更有甚者,不少人还在那一带风雨交加的时候,看到过无数缺胳膊少腿的人影往一个方向聚集、蠕动……

几天过后,警察的调查结果传出来,人们听完之后感到更加疑惑了:由于这些骨骸数量众多,年代久远,需要上报到省里,请求派遣更多的技术人员、设备前来辅助调查!

数量众多?莫非是传说中的万人坑?到底是什么人死后被集中埋葬在这样的荒滩?底下到底还埋藏着多少尸骨?……

万人坑

看完这个没头没脑的怪闻,我心里只感到一阵阵恶寒——想不到人命居然被视为草芥,就那样草草地胡乱扔到一起算了么?“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那里面得有多少丈夫、父亲、儿子;背后得有多少破碎的家庭,破碎的心啊!

前两天去给外公做90岁大寿,宴席上酒酣耳热的闲聊时,我就把这件怪闻讲了出来。原本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只想吃个瓜,打发无聊;却没有想到,被90岁高龄的外公听到后,竟然惹得他神情剧变,猛烈地咳嗽不停,继而又老泪纵横,把全家人吓了个半死!

他为什么反应如此之大?难道他老人家与那些森森白骨有什么瓜葛吗?我心里一个劲胡思乱想,百思不得其解,却再也不敢惹祸……

农村寿宴

几天过后,我不放心,满怀歉疚地再一次专程跑回去看望一下外公。没想到,情绪早已经风平浪静的老人家却给我讲出了他年轻时一段刻骨铭心的诡异经历……

陈毅元帅曾经说过,淮海战役的胜利是山东人民用万独轮小车推出来的!

淮海战场上的陈毅元帅

年的腊月,外公和同村的一个侄子喜子作为村里的积极分子被推选出来。他们用独轮小车推着乡亲们省吃俭用凑出来的小米、窝头、布鞋等支前物资,冒着严寒赶往淮海战场。

爷俩顶风冒雪一连走了八九天这才赶到了临沂,然后,他们坐上胶轮大马车跟随大队,带着乡亲们的一片热诚就往徐州赶去……外公说那一年冷得出奇,两个大男人猴在马车上,一个人披了一块麻袋片子,手脚还被冻得肿成了馍馍!

可是,当他们赶到战场的时候,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再也顾不上寒冷了!

淮海大决战博物馆里的独轮车

前方不远处爆豆似的枪声响成一团,大炮的轰鸣也此起彼伏,朦胧的夜色被火光映照得红彤彤一片,就像是半边天空都被大火烧着了!鼻子里全是一种焦糊的火药味,偶尔一阵风烟卷过来,还夹杂着腥臭的怪味……

没有过多寒暄,简短的动员会之后,外公爷俩被告知他们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冲到最前线,顶着枪炮去加入担架队,负责运送伤员;第二,待在部队后方,帮忙打扫战场。

喜子早已被枪炮声吓掉了魂,赶忙拉住外公选择了第二种工作。他们私下里的小心思就是赶紧干上几天,等战斗一结束,他们耽误不了回家过大年。

老百姓的支前大军

可是,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两个人跟着大队来到战场上一看,我的娘啊,这到底是死了多少人啊?远近一片灰黄也分不清是国军还是解放军,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死尸,早已凝固的鲜血黑黝黝的把黄土地都染上了花斑!

两个人张嘴就开始狂吐不止,把刚吃下去的窝窝头和棒子面糊糊全吐了个一干二净!在老队员的指导下,两个人硬着头皮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外公说,喜子胆小,开始只敢挖坑,掩埋;外公负责收拢残肢断臂……两人起初还是一个劲地哆嗦,吓得眼皮乱跳,浑身抖成一团;后来,看到那么多解放军的小战士,年龄还没有喜子大,嘴唇上才刚长出一层绒毛,却不要命地跟敌人扭成一团!

真实的战场

有的被炸掉了胳膊,却扑上去用牙狠狠咬住敌人的耳朵;有的不如敌人身高马大,被卡住了脖子,就用手指硬生生地插进了敌人的眼眶……无数的残肢断臂,无数的年轻尸骸,无数的枪炮零件散落了满地……

这些尸体的可怕之处是,他们好像都还没有死透,浑身都僵持着,一股狠命的劲都还没有泄!一个个肌肉就像石头般紧绷着,任凭你掰都掰不开;个个脸上的表情更加瘆人,有的眼睛突出眼眶,牙齿都咬出了血沫子,就像要一口吞了对方……

有些却缩着脑壳,满脸的鼻涕眼泪,嘴唇裂开,恐惧的表情就定格在那一瞬间,好像“救命”的喊叫声还没有消失;一个解放军的老战士紧紧抿着薄薄的嘴唇,一声不响,却用两只胳膊分别夹住了一个敌人,硬生生把他们的喉咙卡碎,浑然未觉自己肚子上插了好几把刺刀……

残酷的战争

这些临死的人,脸上凝固的表情似乎有着魔力一般,让外公和喜子一看到就挪不开眼神,脑子里尽是他们临终时的情形……两个人到后来都麻木了,脸上尽管流着眼泪,却再也顾不上害怕!

外公嘴里念念有词,这么多小伙子,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呢?他们都还没有成家立业呀!这要是放在村里,可都是一颗颗好种子,出门能干活吃苦创下家业;进门上能孝敬爹娘,下能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血腥的味道熏得他们一整天都感觉不到饥饿;眼泪流了太多,以至于两个人到后来只会哑着嗓子哼哼,念叨几句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心里话……第一天下来,外公爷俩回到窝棚里倒头就睡,连水都不想喝一口!

窝棚

夜里,也不知到了几点的时候,外公被尿憋醒了。他赶忙披上老棉袄一溜小跑出了窝棚,想就近解决。

这时候,四周围除了远处隐约的枪炮声,一片寂静,冷森森的白月光撒遍了坑坑洼洼的战场。外公被冻得嘴里直哈白气,冰碴子似的寒气硬往衣裳缝子里钻。他一边打着哆嗦,一边速战速决。

就在他嘴里嘶嘶哈哈的,冻得浑身只打寒颤的时候,偶尔一扭头,远处怎么闪着许多绿莹莹的光点?外公当时第一个反应是,敌人摸回来了?敢情这是要杀个回马枪啊?他赶忙一猫腰,伏在草垛子后面,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暗夜绿光?

定了定神,外公就看出了不对头——这可不像是人的动静!那些绿光点不时地闪动着,上下浮动,却并没有往这边靠拢……盯着盯着,外公慢慢地可就回过味来了!难道是鬼火?在村里可是经常听老人们讲起坟地里的那些吓人的玩意……

外公这时候紧张地强压住呼吸,生怕被发现。他刚想悄悄地爬进窝棚里,突然肩头“啪”地被拍了一下,“大叔,这些是是是啥呀?……”一个拖着哭腔的低声,颤抖着在他耳边响起来。

原来是喜子,他睡梦间伸手一摸外公怎么不见了?这才大着胆子出来寻找。

月下寒雾

“千万别出声,咱们赶紧回窝棚!”外公一把就捂住了喜子的嘴巴,生怕他弄出什么动静来。爷俩一步一步往窝棚挪去,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两个人却不敢走得太快,一边还紧盯着远处的亮点。

眼看着窝棚的小门就要到了,喜子却突然浑身一振,僵立在原地不动了。“怎么还不快走?咱可惹不起那些东西……”外公有些着急地在后面催他。”大叔……”喜子这一次嘴巴抖得都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攥住外公的胳膊,往棚后不远处一指……

白花花的月光底下,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阴影;几十个模糊的影子正凝立不动,更多的绿色光点正朝着爷俩死死地盯着!外公猛然浑身抽紧,一时间脑子里居然一片空白。

怪物

双方就那样僵持了一会,那些模糊的影子再也不理他爷俩,悄无声息地往西边的战场走去。等到它们走远了,两个人这才敢喘口粗气。这该是些狼吧?它们要去战场那边干嘛?那边有什么吸引了它们?莫非是那些死尸……?

两个人扭头对视一眼,浑身的寒毛当时就全部竖了起来!

就在爷俩刚想进门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轻微的“吭哧”声,猛一扭头,娘哎,那是些什么怪物?月光下,几个高大粗壮的身影由远而近走过来。还没看清它们的模样,爷俩鼻子里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腐臭味!

说它们是猪吧?却也不像,一双眼睛闪着红彤彤的光芒,獠牙也高高地突出来;脖子间还长满了长长的鬣鬃……这些怪物一个个大模大样,丝毫也不警惕,更没有把两个大活人放到眼里。

猪一样的怪物?

它们伸着长鼻子,一路不住地嗅着,嘴巴里冒着白气,大摇大摆地就往西边晃去……

爷俩满眼的疑惑,一直目送着这群怪物走远了……突然,两个人心头没由来地颤动起来,他俩一起警觉地回过头,不远处果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东西。

看那个头比喜子还矮上半个脑袋,身子却是粗壮的快要到喜子的两倍大小;冰冷的月光底下,那怪物一张大的出奇的白脸反射着月光,显得格外明显。说它像个人吧,一张大白脸上却只有两只绿光灼灼的眼睛和一张大嘴巴咧着,一点人气都感觉不到!

大白脸的怪物?

再看那怪物的两只胳膊可太长了,简直快垂到地面上,而且壮的比人的大腿还粗!怪物就那样冷冰冰地盯着两人。爷俩使劲贴在一起,喜子下意识地往外公身后挤,外公没办法,只好使劲挺起腰,尽管浑身哆嗦着,却不敢拔腿就跑!

过了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个怪物头上、脖子上的长毛突然跳动了几下。它摆一摆脑袋似乎有些不耐烦,打了个喷鼻,就摇晃着身体,摆着两只大胳膊,像个孕妇一样往西边悠闲地走去……

爷俩这时候才敢慢慢地蹲下身子,呼出一口粗气……

“大叔,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喜子喉咙里咕噜噜一阵轻微的动静,外公却张着嘴巴只是摇了摇头。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这短短的一会儿,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多怪物?它们这是要去干啥?……

两个人蹲在地上互望一眼,忽然就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恐惧,难道它们这是要赶过去吃……?

寒雾来袭

尽管心里蹦蹦的慌得厉害,两个人还是不甘心,就缩在地上,伸长了脖子往西边张望。然而,月光虽然白花花的,几十步以外的东西可就看不清楚了;只剩下一片晃动的、模糊的影子轮廓……

不久以后,远处起了白雾,被夜风吹着,迅速弥漫过来……

荒草丛里不时传出一阵阵“刷拉刷拉”的动静,原本就心虚的爷俩顿时又紧张起来,更加缩紧了身子,使劲靠在一起。寒沙沙的白雾越来越近,一眨眼的工夫就漫上来……

除了头顶上那轮昏沉沉的冷月亮,周围渐渐地什么都看不清了,两个人靠得越来越紧。

惨状

一阵疾风掠过,冰冷的寒雾中隐约地响起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哗——”好像是潮水涌过来,又像是夹杂了模糊的喊杀声,枪炮声,似有似无的冲锋号的响声……

外公只感觉从脊梁沟底升起来一阵麻木、酸胀,似乎过了电一般的抖动,他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腰背,浑身肌肉紧绷着。眼角一阵没来由的乱跳之后,他就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涌动、翻滚的寒雾里,慢慢地渗出一些模糊的怪影子,它们蠕动着、摇晃着,高高低低,都往西边而去……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外公使劲睁大了眼睛去瞧,渐渐地他终于能够分辨出一些轮廓……

一个个残肢断臂,却高高地仰着头;隐隐约约地传来低沉的呻吟声,但他们却毫不停歇……娘啊,这不就是那些受伤的战士吗?他们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有几个甚至脑袋都耷拉到一边……但是,他们却毫不迟疑、毫不停歇地往西边挪动着,没有一个回头……那边该是正在打仗的火线吧?……

真实的英雄!

外公说,他当时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泪,浑身的恐惧也烟消云散。这是些好人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念头,还在往前冲……

“老乡,老乡啊……麻烦你帮我看看,队伍现在往哪边走了?……我的眼睛好像看不清楚……”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从水中传出来,有点闷声闷气的、粘稠的感觉。外公慌忙扭头四下里乱找。

“老乡……老乡……”声音原来在地上,浓雾中,一个匍匐在地上的半截身影出现在外公不远处。他隐约地能够看到这个身躯下半截早已经没有了,脸上似乎也淋漓模糊;但外公却明明感觉到那个声音有些稚嫩,似乎是个半大孩子的腔调。

“往,往西边下去了……咱们的队伍往西边下去了……”外公使劲压着自己的嗓子,唯恐被他听到自己抽咽的声音,但却止不住浑身颤抖……“别怕,老乡……别怕!咱们的队伍人多着呢……咱们肯定会胜利的……那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外公脸上的泪水早已止不住地流下来。

炮弹爆炸

身影缓缓地往前挪动着,却又回过头,“老乡,快躲起来……找个坑藏好……小心炮弹……”声音越来越微弱,模糊的影子也渐渐远去……外公却再也忍不住,低低地抽泣出声。他似乎感到身后的喜子身躯也在一抽一抽的,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第二天,喜子再也不像第一天那样害怕,而是争着抢着去抬、去抱、去背那些小战士的遗体。他还总是躲避着外公的眼神,似乎怕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临近中午的时候,喜子把铁锹一扔,突然就对外公说,

“大叔,你一个人回去吧,我不想回了!跟我娘说一声,喜子要当兵去,让她老人家自己好好保重吧!”摔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这个愣小子竟然就头也不回地往西边走去!外公赶忙跟上去,他哪能撇下这小子不管呢?

担架队

再往后来,喜子终究也没能当成兵,队伍上的首长只给他们安排了抬担架的任务——救护伤员和打仗一样重要!

外公回忆道,“那个场面啊,可跟电影上不一样啊!子弹就像是蚂蚱一样到处乱弹乱跳,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声响;炮弹可就像是小猪的叫声,可瘆人了……”两个人就那样拼命地忙活起来,顾不上吃饭喝水,顾不上睡觉休息,连累都感觉不到了……

终于,一颗“吱吱”尖叫的炮弹落在喜子身旁,他被一下子掀出去老远,埋在了土里!外公这一回可是真的害怕了!“当时我只是担心回来没法子跟他娘交代啊!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你给我扔到哪里去了?……我没法子回答啊!”

外公拼命扒土,终于找到喜子,他一条胳膊早已经耷拉在身边没了知觉。外公哭着背起喜子就跑,一边逢人就喊“救命啊,快点救救这孩子!”……

真实的独臂英雄!

可是,一直跑了十来里路,医院的时候,他自己也累得昏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喜子把他摇醒的。“大叔,大叔,我不要在这里糟蹋药了。我又没打仗,没有一点功劳凭啥浪费药?你带我走吧!没用处了,咱不能添乱啊……”

外公拗不过他,只好脱下自己的大棉袄包住喜子和他那条早已快掉下来的胳膊偷偷踏上了回家的路……

多年以后,我第一次见到喜子大舅的时候,就被他那条只剩下一小截的左胳膊给吓坏了——断面处简直就像是花卷馒头,一圈一圈的纹路……那时候,喜子大舅早已经是村里的书记了,整天黑着一张脸对谁都不笑!

他唯独对外公好,每年过年他都要去找外公喝一场酒。喝醉了他就笑着对我粗声大气地嚷嚷,“要不是你姥爷当初把我背回来,嘿,哪里还会有你大舅?早就不知道埋到哪条沟里了!”

历史的风烟

怪不得呀,徐州的那片土地上,敢情是外公、大舅他们在那里拼过命,还真得埋过人——怪不得他老人家听到那件怪事就受不了……

也不知道那一片土地上,究竟还有多少没有被发现的年轻的尸骨?……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ydihd.com/zcmbwh/14829.html